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浙江山多、水多，野趣也多。假期或周末，去山野间游玩，往往能看到很多说不上名字的花草，如果经常观察这些植物的话，就能感知四季物候的变迁。
小山就是这样一个妙人，他居住在宁波，是一个植物爱好者，是“小山草木记”微信公众号的主人、专业植物社群“拈花惹草部落”发起人，还参与了《认识中国植物》华东册、海岛册的编写。
关于草木和山野之间的关系，小山有一个理念：“心有草木，到处自然”。因为热爱，他经常利用业余时间，去山野间观察植物，久而久之，陆续记录了上百种四季草木。这些记录结集成书，先有《甬城草木记》，后有《草木清欢》。
与《甬城草木记》相比，《草木清欢》的花草树木涉及地域更为广泛。这本书是小山和妻子窗前合著的，两人在为江南的四季花草逐一“立传”，同时还记录了他们的观察草木之旅。如窗前所言：“文章里，有我们一起走过的路、看过的花，一起推敲过的图文、欣赏过的诗词……”
书中记录的花草，我们在小区、公园、村落、植物园或者山间时常能看到，只是所知不多而已。看了这本书，就会知道它们叫什么名字，有什么习性，有什么样的故事……就像作者在这本书的自序里写到的——
宝黛初见时，黛玉暗惊“何等眼熟到如此”，宝玉笑道：“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。”翻阅此书，南北西东的你，也许目光会停在某些图片或文字里，会意一叹：何等眼熟、曾见过！
眼下正是冬季，虽然草木凋零，但在江南，依然有可赏之花、可看之木。书中就有一篇《若到西湖赶上雪》，讲述了2018年12月杭州大雪之时，作者在西湖赏游的经历，“红色的南天竹，紫色的紫罗兰，黄色的金鱼草，红色的郁金香，在白雪中显得分外娇艳。”
为了应景，我们这次就从《草木清欢》这本书中摘选“花开四季·冬”篇章里提到的几种花草，大家看看会不会有“何等眼熟、曾见过”的感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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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下内容均摘自《草木清欢》，文字略有删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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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大功劳，是个听过一次就很难忘记的名字。一则不像典型的植物名字，二则听起来似乎来头很大的样子。为什么叫这个名字？据说是因为它根茎叶都可入药，还可看花观果，“功劳”巨大，依照民间凡事讲求“十全十美”好彩头的心理，才被赋予象征圆满的“十”这个数字吧。
据《浙江植物志》记载，浙江省共有小檗科十大功劳属植物有4种，分别是：十大功劳、阔叶十大功劳、小果十大功劳以及安坪十大功劳。前三种为浙江分布，安坪为引种。我们普通人认识的十大功劳，主要是前两种。十大功劳叶多硬刺，是理想的隔离带植物，它们花叶俱美，耐寒，好打理，是优秀的观赏植物。故此，园林运用十分广泛。
阔叶十大功劳为常绿植物，叶子主要集中在顶部，复叶对生，小枝四面披拂，其势若伞，又如绿云。叶片平时绿色，个别还会变红，一丛之间，有红有绿，叶色颇美。花期约在11月至次年3月，和枇杷、茶梅、蜡梅等一样，都是跨冬开花的植物。
阔叶十大功劳还是一种会设机关的聪明花，其雄蕊一般贴着花瓣内侧生长，花中央是一根粗粗的花柱，当蜜蜂触到花柱时，四周的雄蕊瞬间合拢，把花粉打到蜜蜂的腿上或者头上，当它们去访问另一朵花时，就实现了传粉。有兴趣的伙伴可以拿根牙签去戳戳看，但记住不要玩过度，以免浪费人家的花粉。
等到2月底3月初，花序轴上就只剩下红红的果实了，在阳光雨露的滋养下，果实表面的红色渐褪，细瘦“小腰鼓”逐渐变结实变丰满。到4月份，摇身变成圆胖可爱的绿色“小芒果”，尽显一派硕果累累的丰收景象。到这时候，一个完整的繁殖周期结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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冬日行走于宁波山野，在路边的灌丛、小乔木之间，或在栅栏、围墙之上，常会看到一种藤本植物的蔓茎之上，悬挂着一架架灰褐色的小小“直升机”，其展翅欲飞的样子，让人过目难忘，这就是飞蛾藤（Dinetus racemosus）。
飞蛾藤是旋花科飞蛾藤属植物，在长江以南及陕西、甘肃等地广为分布。这些“直升机”，是飞蛾藤成熟的果实。秤砣般的圆圆“机身”，是飞蛾藤藏着一粒种子的卵形蒴果。“螺旋桨扇叶”，是飞蛾藤五个增大的宿存萼片。这些萼片膜质，透明，狭长，三条纵脉汇聚于顶端的尖头，固定并展开这些薄如蝉翼的膜，让“扇叶”轻巧又结实。万事俱备，只要随便来阵风，种子们就可以驾驶“直升机”奔赴四方了。
1911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、比利时人梅特林克有一部书，名为《花的智慧》。他曾在书中感叹道：“植物在繁衍过程中，需要克服比动物更大的困难。因此，植物中绝大多数需要依赖于化合反应、机械力，或者某些‘小伎俩’。‘小伎俩’的方式包括：机械、发射学、航空、对昆虫的观察。”显然，飞蛾藤深谙空气动力学，巧妙利用了航空学原理，给自己的孩子准备了无数的“直升机”。
飞蛾藤还是一种美丽的观赏植物。深秋季节，叶子和萼片会变成好看的紫红色，不亚于春花之美。
北风呼啸，天寒地冻。这个季节去刷山，经常会碰到一种颇具神秘色彩的植物——蘘荷（Zingiber mioga）。
此物没有枝，也没有叶，只有红彤彤的一丛或单个长在地上。那样子，就如同一只只倒立着被劈开的红辣椒，“红椒片”之上还粘着些带白色外皮的黑籽。乍一看，就好像红眼皮中间长出好多眼珠子，警惕地监视着外面的一举一动。
蘘荷为姜科姜属植物，植株高半米左右，其枝叶与生姜类似，喜欢生于阴湿山谷之林下。蘘荷是江南山野常见植物，分布于长江流域及以南的很多省份。
蘘荷最奇特之处，是花长在根部。八九月份，其竹笋一样的花苞会从土里钻出。十一、十二月，蒴果慢慢长成，最后开裂为三瓣，地上部分则逐渐枯萎，最后只剩下果实。
虽然蘘荷是一种山野常见植物，查诸古籍，会发现此物大有来头，竟是一种入了《周礼》的古老植物。据《周礼·秋官·庶氏》记载:“庶氏掌除毒蛊，以攻説禬（guì）之，嘉草攻之”。意思是说：“庶氏负责治疗蛊毒，一是祈祷神灵来帮忙，二是用嘉草来破除。”此处“嘉草”，据考证就是蘘荷。
蛊毒是一种什么样的毒，到底能导致什么样的疾病，我们不得而知，但蘘荷本身作为一味良药却是肯定的。《中国植物志》记载，蘘荷有温中理气、祛风止痛、消肿、活血、散淤之功效。
蘘荷从远古走来，经过岁月的洗礼，早已经褪去神秘的外衣，恢复其本身的药食价值，甚至成为有些地方老百姓餐桌上的常见美食。
寒风凛冽，万物萧瑟。我们身边，当季开花最热烈最显眼最烂漫的，也就是茶梅了。
清人陈淏子在《花镜》中指出：“茶梅，非梅花也。因其开于冬月，正众芳凋谢之候，若无此花点缀一二，则子月几虚度矣。其叶似山茶而小，花如鹅眼钱而色粉红，心深黄，亦有白花者，开最耐久，望之素雅可人。”古人为文，言简而意丰，短短六七十字，将茶梅之名字来源、观赏价值、花叶特征等说得明白如话。
茶梅（Camellia sasanqua），山茶科山茶属，与蔷薇科杏属之梅花无涉，取其开于冬日且花形与梅类似之义，在我国和日本均为古老而传统的观赏植物。一般说来，茶梅分为普通茶梅（Sasanqua Group）、冬茶梅（Hiemalis Group，日本亦称寒山茶）、春茶梅（Oleifera Group）三类品种群。冬茶梅品种群十一月即花，红色、粉色重瓣花为主体，是江南最常见的。
茶梅之最大价值，在于填补寒冬腊月花季之空白。另有一妙处，就是花期漫长，自十月底至来年二三月，几达半年之久。
江南最寒冷季节开花植物，也就蜡梅、枇杷及本文主角茶梅等几种，梅花、山茶一般要到阳历二三月才能开放，此时春天已经拉开大幕了。所以，我们农历春节之前看到的山茶属植物，除美人茶之外，一般为茶梅，春节之后才大规模开放的，就是山茶了。
橙柿互动·都市快报记者 邢鹤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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